“没关系的。”尤里伸出臂弯回抱了他。米哈伊尔弯下腰，细听属于自己小新郎在自己耳边的耳鬓厮磨:“总感觉一直只能袖手旁观、帮不上忙的感觉消失了。所以我想…大概一切也没那么糟。”

只不过留给这对“新人”婚礼上说悄悄话的时间并不太多。不久米哈伊尔便被牧师眼神示意着继续流程。

只不过就是被当事人刻意地无视掉—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“没关系吗？”尤里环视了一圈，拉拉哥哥的衣襟。

“没事，”他将尤里抱得很紧，闭着眼感受传递过来的温度，似乎要把这一天、这一刻深深印刻进脑海里：“再抱一会。”

“哥哥，”尤里拉长了声音，试图制止属于成年人的任性。指指仍然系在发辫后面的红色丝带。

“好，”既然弟弟都那么说了，他又能怎么办。只得松开了怀抱，将手伸向被头纱盖住的发辫尾梢，拉开解下了系在上头的丝带，一头梳好的黑发也在彼时如同流水涌下散开。这是最后一项仪式，宣告着单身时代的终结。说明从此新郎得对自己的合法伴侣做到一生负责。

虽然米哈伊尔从来都是责无旁贷的那一个，虽然两种负责本质上是如此不同。

但却如此相似，宛若孪生

在应有的礼节——向到场宾客一一鞠过躬后，米哈伊尔极其不符套路地重新给尤里蒙好头纱，公主抱着把人抱起，走下了红毯，走到了本应最高兴实际却看着忧心忡忡的母亲跟前。

“妈妈，接下来就拜托你了”米哈伊尔亲昵着附于耳旁，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写满数据的U盘递到她手上。

“一路走好。”她的眼中还盈着泪水目送孩子们，但恐怕也只会被当做激动和感慨。

“就这样一走了之可以吗，哥哥？”像在质疑现在所作所为是否合理，尤里的下巴倚靠在哥哥的肩膀上，就好像三四岁时候被哥哥抱着，下巴倚在肩膀上小脑袋四处望。

“没关系。尤里不是从来都没出国玩过吗？机票定在了午后，现在走正合适。”并非时间匆忙，只是这种流于表面、以及导致自己时至今日、不得不采取这种方法打发这群看客。红地毯一路延展向外，到了小哥俩代步的车前。米哈伊尔把尤里放回地上。名义上的新婚旅行，实际上是一次对于尤里歉疚的补偿、和绝佳的不在场证明的进行调查，他已经把要做的做了，剩下的只是等待。

“哥哥，可以再回家一趟吗？时间应该来得及吧？”在他发呆的功夫，尤里已经坐在后座并且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。

“要带着糖一起去吗？”他故意地打趣着弟弟。“加拿大的枫糖可是很有名的，用不着自己带。”

“不是的！”尤里的嘴早已撇到天边。

“不是就不是”大概是做戏的枷锁已经卸下，米哈伊尔的笑容一瞬变回往日的自然平静、兄弟俩的气氛，回归了往日的日常模式。而不是结婚对象这种微妙且陌生的设定。仔细看看，套着一身西装出去玩，好像也挺奇怪的。

半个小时后，尤里已经换回了米哈伊尔最常看到的那身，蓝衬衫工装裤，不。怀里还多了抱着的袋子。

开车去机场的一路，尤里就始终抱着那个袋子，基本上就没放下过。该不会是真带了一兜子的糖吧？米哈伊尔黑线歪了嘴角。除了到机场安检过后。把行李托运完成，看过一眼手表，还有两个小时多。

“尤里，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四处转转。”米哈伊尔往沙发上一瘫着放松，闭眼掐了掐鼻梁。脑子里都是回来之后如何把那群坑害父亲的人拉下水。但不得不说，这样累透了。

“尤里？”

“尤里？”。没想象当中充满元气的回应，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好学生弟弟正坐在身边，腿上还有三四本初中生的练习册。并且…好学生本人昏昏欲睡就是了。

是怎么样呢？做哥哥的来了兴趣，翻开了一本。没想到能越看越无话可说就是了。虽然字迹工整，也能看出仔细记下知识点所学。就是…基本上错了一大半，如果是试卷也只是将将及格。

哎！出于做家长的心，米哈伊尔长叹了口气。尤里是彻底睡着了，想把人叫醒，手却不由心地，轻轻落在毛茸茸的黑脑袋上抚摸。从小时候就这样，写作业不长时间就能发困到不醒于人世。

要拿你怎么办好啊？

只好一本接一本修改收好作业呗！

“乘坐由莫斯科飞往温哥华的A35E7253次航班的乘客，现在开始办理登记手续。”从偌大的机场广播里传出的机械女音空旷，却调动了机场里流动的人群，或大或小的骚动和低声交谈。

可这一切愣是没把尤里弄醒，与世隔绝般继续着个人主义的睡眠行为。但这可苦了哪有困难往里上、真•劳模哥哥

“凌晨起来的会犯困也不奇怪。”米哈伊尔顶着彩妆浓度的黑眼圈宠溺地看着尤里如是说。

然后他就把尤里和非托运行李放在小推车上推着走，在商务舱提前登机乘客里一帮商务人士、老谋深算的生意人堆中算得上一股清流(大概是与众不同吧)。估计很容易联想成意志坚强、照顾昏迷不醒的弟弟的好哥哥吧！空乘帮着拿行李，自己抱着尤里上去。

兄弟俩刚出来时正逢天高云淡，朗日晴空。路上走时云逐渐铺满了些，再加上候机的两小时。等着在飞机上安排妥当，天空早已是布起了厚重的云层。相较于别的航班小心谨慎地过了分，祖国(这里指俄罗斯)的航空一向是无惧无畏的。仍旧能冲破云层，勇往直前着起飞依旧。

仍旧是美好的一天。

“嗯…？”尤里惺忪着睁开眼。“这是哪里？”

“飞机上。”

“嗯。”

似乎觉得尤里的回答过于平静，“好哥哥”又成功开启了逗小孩模式“你写作业又睡着了，是我用行李推车推上来的。”

“我…”成功将尤里弄得哑口无言，红着脸扭头扭到一边“下回，下回绝对不会睡着了！”

“是是…”米哈伊尔从善如流般地顺着答应，把臂弯揽在尤里肩上，声音轻了很多“现在的话，还是睡吧！”

“你也一样”尤里转过头与米沙直视，距离近到呼吸交融，转头时的鼻尖轻擦。亲近地却不会有奇怪的感觉。

“那…晚安！”

“晚安”